由泰雅族導演陳潔瑤執導的第三部長片《哈勇家》（GAGA）於第59屆金馬獎大熱獲得最佳導演及最佳女配角，在勁敵《咒》、《白日青春》、《智齒》等片中突圍而出，抱兩大獎而歸。以下就淺談《哈勇家》這部扣人心弦的原住民電影。
哈勇家三代同堂成員（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哈勇家
《哈勇家》名符其實是講述阿公哈勇的三代同堂的家庭故事。哈勇是第一代，大家叫阿公，是眾人的精神支柱；阿嬤雅夢，是眾人的定心丸；大兒子巴尚、巴尚女兒阿莉；小兒子席浪、妻子尤莉、席浪女兒以愛及兒子以諾。哈勇堅持奉行Gaga形式生活，Gaga為泰雅語，意思為祖訓或遺言，指泰雅社會是應遵守祖訓的社會群體，而是以血緣、共約、共祭、共勞為基礎發展而成，深深存在於泰雅族人的生命之中。但這個三代同堂的家庭自阿公哈勇在睡夢中離世後便開始產生不同衝突，適逢家族土地被搶，巴尚為了提升家族地位，不惜違背哈勇生前劇烈反對參選鄉長的志向；席浪的菜園因為商家壓價而導致菜要賤賣造成的生計問題等。此時，巴尚女兒阿莉在新西蘭回來後竟未婚懷孕，阿莉男友因不懂中文但要努力融入泰雅族的文化；又因無錢競選村長必須變賣弟弟的土地，招來弟弟的不滿，一家人生活上的摩擦一觸即發，帶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況，拆開這個大家庭，還各自是三個家庭。但他們仍努力以哈勇堅持的「Gaga」精神來面對所有難關。
阿公哈勇，是家裡的精神支柱，「Gaga」文化的堅守者。（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阿嬤雅夢，是眾人的定心丸。（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巴尚，為了捍衛家族農田不顧阿公生前願望去競選議員。（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阿莉，與新西蘭男友未婚懷孕。（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席浪，老實憨厚，守著僅有的菜園養活一家人。（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尤莉，最好的媳婦。（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以愛，以諾姊姊，帶給家庭歡笑的可人兒。（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以諾，全家的開心果，最愛阿公，最後繼承阿公的傳統泰雅文化。（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電影使人類的壽命延長了三倍，我們從不同的電影看到不同的人生際遇及地理風貌。在這部電影中，我們亦看到了泰雅族「哈勇」一家如何堅守「Gaga」及一家的經歷。這家人生活在海拔1400米的部落裡，信奉基督教及祖先。每逢有大事，都需要殺豬，但這裡的殺豬不是華人普遍認為的慶祝之意，而是告知祖先和接受祝福的行為。吃生豬肝為男漢子行為，殺豬後把豬肉不同部分分好，送給親人及鄰居，以傳達祝福。男丁要學習殺豬這儀式，一刀捅下去，豬就要斷氣。這不是主打血腥的電影，所以避過殺豬等血腥畫面，但仍感受到純樸的傳統儀式仍為泰雅族所堅守。他們還堅信未婚懷孕是觸犯Gaga，祖靈會懲罰你，所以半推半就下令阿莉為了矇騙不懂中文的男友，糊裡糊塗就結婚了，順便為競選村長的巴尚集氣拉票。
巴尚帶著阿莉競選議員。（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儘管發生各種衝突，但家庭裡的每個人都盡力凝聚這個家庭的力量，沒有一人意圖令家族分裂，儘管有人的慾望超越能力所及，但目的也只是捍衛家族不被欺負。然而，在純樸的部落也充斥著權力鬥爭，想不被欺負，就先要自強，抓緊權力的核心，但真的容易嗎？
這部電影於香港亞洲電影節（HKAFF）上映時已經全場滿座，電影一放映完畢便掌聲四起，導演與演員也透過視像即場與觀眾互動答問題。以下簡介這部電影成功的原因。
導演的背景
導演陳潔瑤是台灣泰雅族人，從小在城市生活，長大後開始從事電影工作，拍攝原住民的故事是為了尋找自己的根，想多了解泰雅族歷史及文化，並透過映像與觀眾分享。因此出現了2010年的《不一樣的月光》、2016年的《只要我長大》，以及2022年的《哈勇家》，全部都是以台灣少數民族「泰雅族」做主角，細說泰雅族的故事。導演在59屆金馬獎奪獎時表示：「傳統的泰雅族女性要學會編織，但我用電影來代替編織；會努力做個真正的泰雅人。」透過拍攝電影尋找自己泰雅的根、身分認同，一步步摸索泰雅族文化，甚至開始認真學泰雅語，並依舊保留一顆純真的心，是極難能可貴的。不少人成功後都不願承認自己的出生不夠好，極力隱瞞逃避，但陳潔瑤導演卻以泰雅族身分為榮，雖然自己從小在城市長大，不是一個傳統的泰雅人，但她願意花很多時間精力去探索泰雅文化，將之紀錄成為電影，這顆心及真摯令電影非常動人及具說服力。
陳潔瑤導演（中）跟演員開心導戲。（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導演的才華
每部電影最重要的部分是劇本，而這份劇本經導演打磨四年才開拍，每個人物性格都很鮮明刻骨，且都有成長的部分，觀眾最想看到的是人物的成長：巴尚競選失敗卻與女兒阿莉關係更親密；巴尚與席浪兄弟了解與和好；阿莉更理解泰雅文化；以諾繼承了阿公哈勇。此外，每一個鏡頭都扣緊泰雅族生活：祖靈庇祐下的白雪、殺豬、泰雅語言、部落地方，可見每個鏡頭都非常認真。場面調度方面，要處理眾多群眾演員，每個演員的走位、調動、對白，全部都恰如其分，沒有喧賓奪主；素人演員也將對角色的理解發揮的淋漓盡致。整體看起來很舒服，第59屆金馬獎選最佳導演的評審們是這樣評價的：「《哈勇家》在資源有限狀況下能有準確觀察力，在情感上呈現十分自然，從選角到演員的調度上都能看到導演真正的實力。」
阿莉跟Andy擺酒結婚。（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非專業演員
除了飾演大嬸的黃瀞怡（小薰）是專業演員外，其他人都是素人演員（第一次演戲），經歷多次選角，導演都是親力親為選擇合適的角色，還在開拍前預備4個月時間讓演員們一起住及相處，令他們關係彷彿真正一家人般緊密，呈現出來的效果非常好，完全不像是「演」出來的，更像真實的一家人。飾演阿莉的演員林亭莉起初也不懂演戲而想放棄，但導演看中她的特質，用激將法要她通過一個月試用期及請了兩個對手跟她競爭，最終達到導演要求而出色演出「阿莉」一角。很多導演喜歡用素人的原因是他們有自己的特質，不懂演戲更讓他們本色出演，事半功倍。導演更不會把劇本給演員，她希望演員能深刻體會角色，自由發揮，比起綑綁的對白更真情流露。電影有一幕震撼有力的對白，是巴尚為首的競選團在一條單向行駛的馬路遇上對手（現任村長），說了一句：「後面就已經沒有路了，你一直來。意味著什麼意思？死路一條！」，如此精湛的對白，原來是出自演員的即興發揮，導演放手讓演員自動代入角色，臨場發揮得甚有深度。而且凝聚力也是成功因素之一，彼此演員關係團結，碰撞出來的火花比沒有感情的對手更加好。
為了被侵佔的田苦惱不已的席浪與尤莉（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
電影舒服、平淡而真摯
在這裏看不到任何刺激爆破、撞車、殺人的高潮戲份，只感受到淡淡家庭味。人生中大部分都處於平淡，如何過好平淡的每天、過得出色，甚至如何展現觀眾眼前令平凡變得不平凡都看出導演的實力。家庭中不外乎就是衝突吵鬧不斷，但吵完後又會和好，日復一日，慢慢就是一生。雖然阿公不幸過世，但生活還是要繼續，故事沒有賣弄悲情，反而聚焦於每人重新制定新目標，繼續過好每一天；也有幽默的對話卻不低俗，全部都是每個家庭都不罕見的情境，一一呈現觀眾眼前。或許就是這樣平淡而真摯的感情，才最抓住觀眾及評審的心。
祖先顯靈下雪之玩雪球大戰（圖片來源：《哈勇家》（GAGA）Facebook官方網頁）《哈勇家》大概很快會於香港上映，到時別忘了入戲院看這部好戲！
圖片來源：《哈勇家》官方Facebook圖片
撰文：Kimmy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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