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十九歲的我》滿城風雨
張婉婷宣布今起取消所有場次

1 年前

由英華女學校發起、張婉婷執導的紀錄片《給十九歲的我》（下稱《十九歲》）自優先場好評如潮，不斷加場，至近幾星期以來爭議不斷，關於是否有遵守紀錄片倫理問題、是否適當拍攝受訪女學生等都被質疑。《十九歲》其中一位女主角阿聆於2月4日投稿「明周文化」，以萬字心聲披露自己從沒有答應電影公映，自去年首次看畢紀錄片成品後便飽受壓力及情緒困擾，心理醫生診斷後也表示以其狀態，電影是不適合進行公映。然而，電影卻依舊從校內放映、到參與電影節、變成公開放映，直至昨日（5日）票房達900萬。事件在網上引起熱議，網民發起「罷睇」行動，導演張婉婷昨日（5日）宣布從今天（6日）起所有電影場次暫停放映，期望優先解決爭議再作以後決定。

女主角阿聆：公開放映並非我意願

《十九歲》女主角阿聆於「明周文化」表示「公開放映並非我意願」。起初，女生們於2012年簽署的拍攝文件只是允許校內放映：「由於不少當年在校內見證着拍攝過程的學生，校友，甚至拍攝對象如我對放映的理解一直是供校內放映／籌款用途（例：如校友捐款就可獲贈DVD，因我們一直以來都稱張導演的團隊為「DVD team」，通訊群組亦以此命名）」。但後來演變成想將其公映：「校方在2022年1月首次提出private screening和電影節之說。校方以紀錄片訊息正面為由希望我能考慮同意讓校外的人觀看，並多次強調拍攝團隊的努力需要得到回報。我強調只要是讓校外人士觀看電影此行為本質上已有不妥，如果校方和拍攝團隊堅決要對外放映的話我不能同意，並要求導演把我的相關片段全數剪走，導演以final cut已通過電檢為由拒絕。另一方面，校方亦承認他們應該要處理得更好。如是，討論未能達成共識並一直膠著。校方代表亦有不斷私訊我關心我的狀況，我的態度依然是堅決拒絕private screening和電影節的提議。校方在這期間亦有與其他拍攝對象交涉，草擬了一份consent form，簽了就等於我們親自授權校方進行private screening和參與電影節。我至現在亦沒有簽署此文件，而其他五位主角已簽署。但這一份consent form在半年後便被校方，導演和監製以一份我父母於2012年簽署的「通告」徹底推翻。」身為主角之一的阿聆沒有簽署consent form（同意書），就不可以將有其畫面的片段放進電影裡公映，然而，有其畫面的電影如期上映。

《給十九歲的我》其中一位女主角阿聆飽受壓力

前期認知是校內放映但對放映後的反應仍然擔心

「十年之久的拍攝時間，莫說是導演，作為當事人的我也不能清楚記得十年到底被拍了些甚麼。即使我對電影的前期認知是校內放映，對於放映後我能否承受各種閒言閒語，我是擔心的。就此我曾不少次間接透過校方，及直接跟導演反映希望得知剪輯內容，故事大綱等。導演以每個人都要求刪這段刪那段的話紀錄片便剪不成的理由拒絕。//2022年6月至今，我多番掙扎應否公開此事去作煞停。我想我之所以到現在才公開，是因為我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校方及導演的行為不斷地挑戰我的底線，我有迫於無奈，也有被強迫的讓步，但校方和導演在此事件上到底作出了甚麼讓步？校方甚至告訴我如果我公開討論事件，現在電影正評那麼多，我公開此事的話受到的傷害可能更大。我一直記著此話，優先場放映開始後清一色的正評是讓我感到無比恐懼的」。自《十九歲》開始宣傳以來，都沒有見過阿聆露面，包括正式預告片裡對於身為女主角之一的阿聆沒有任何介紹；而放映會影後談、英華女學校誓師大會也沒有阿聆足跡，不難相信阿聆從來沒有認同過「同意電影公映」。直至《十九歲》口碑極好，令阿聆面臨的壓力終於突破底線，加上前香港新聞從業員吳芷寧於社交媒體上發表關於對《十九歲》倫理問題的質疑，給阿聆打了一支強心針，令她終於有勇氣公開自己的想法。

另一女主角阿佘曾反對公映後妥協

電影另一女主角阿佘亦於「明周文化」透露自己曾反對電影公映，但最終因為覺得沒有用，反而將電影的迴響看成處理自己情緒的課題，會比較容易接受。「我有反對的，但怎麼說，我覺得一開始他們說只是for private screening，或者在校內的內部放映，我都覺得算啦，還可接受的，但後來他們說要公映，其實我一路都不想的，加上如果套戲一定要上映，不知當初簽那份東西有沒有法律效力，如果要打官司我一定是不懂這些的，會覺得冇得討論和不想浪費太多時間，那算吧，由它去，所以我就不再繼續煩佢，變為focus多些在處理自己情緒同心態上面，都好順利，好快我就接受了，所以我就沒什麼大影響的。」阿佘在電影中的個性突出、率直、忠於自己，但她卻透露自己患有抑鬱症，至今仍需要吃藥，她選擇獨自消化來自大眾的評論。但她認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這樣處理自己情緒。「我個人覺得有少少勒索，他們會說一蚊都無收，幫我們拍了好久，又會說他們也要自己出錢、pay給crew （工作團隊），一個那麼大、嘔心瀝血的製作，好似（如果）我們不讓它出街，就會浪費了一番心思。我都好明白，即是十年，不是個個都堅持到的。在我自己的平衡下，我最後覺得，我犧牲一些東西，或者我去adjust我自己的心態，都不要緊。這個位我是可以compliance（順從）到，但是不是個個都得囉。」阿佘亦表示拍攝隊有些拍攝手法不是太好，例如很多沒有被通知下的偷拍鏡頭：「因為我都有其他鏡頭被拍到我吸煙，我覺得正面的拍攝和訪問我是ok的，但是我是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偷拍了。就好像（這個假設情形）我落街去7仔買嘢，我不會預計到你竟然會在我家附近捕我、影低我那樣。我覺得有點不太好。」

另一女主角阿佘曾反對公映後來因不想爭吵而妥協

李慧詩隨後氣憤發文：「被成為」電影的一部分

電影其中一場是2016年，拍攝隊跟隨女主角馬燕茹前往日本拍攝其參加單車比賽，同場還有單車港將李慧詩。導演當時有採訪李慧詩並將片段放在電影中。但自阿聆萬字文公開後，李慧詩也於昨日（5日）下午約四時於Facebook發文表示「氣在心頭，不要再問我有沒有看過《給十九歲的我》。」李慧詩表示當時張婉婷的訪問內容古怪，與比賽內容完全沒有關係，以為張婉婷只是沒有經驗。但最近收到不少粉絲、朋友inbox說自己成為電影其中一員，她也一直以為只是對白有她的名字，直至看到相關片段，才得知當年採訪片段「被成為」電影的一部分。她說：「平時我都很謹慎，希望向我的贊助商負責，不會輕易接受任何形式的拍攝。我質問自己，我忘了嗎？每個月都有訪問，我真的忘記這次訪問的用途嗎?//更何況，我從來不會擅自答應商業活動及出鏡，如果當時記者真的告訴我，他們會將片段放上電影螢幕，首先，我一定會化妝，然後我會問准體院同事再進行拍攝。」表明自己從來沒有允許採訪會做這個用途。她更表示香港沒有肖像權，所以電影沒有犯法，但她仍然很不滿：「沒有犯法，是否代表那是對的？沒有犯法，是否就不用當事人同意？那怕是事先「知會」一聲以尊重當事人的「程序」都省去呢？」。最後她勸喻身邊人不要入場觀看《十九歲》。張婉婷先前於其中一個訪問提及到這場戲，表示當時日本方面不允許其拍攝隊進場拍攝，但看到拍攝隊之專業再沒有阻擾。加上當時體院高層認出張婉婷，所以特意安排李慧詩接受張婉婷的訪問。

李慧詩氣憤表示「被成為」電影一部分

英華女學校兩任校長回應事件

紀錄片發起人，前英華女學校校長李石玉如女士及現任校長關翰章接受「明周文化」回應事件。關校長表示：「我們感覺上有點愕然，有點奇怪，因為我們和一眾女生，之前有一些慶功活動，一起吃飯，慶祝紀錄片的誕生，那十年完全沒有同學、家長(有投訴) 。」他承認，到了後期，有些同學對電影公映有保留。但他表示電影持份者太多，需要平衡各方面，所謂法理情、以及基督教的靈性角度。石校長則表示同學看畢全片到正式公映長達14個月，如過不願意可以儘早提出，如今已錯過了時機。但她也表示即使退休也會馬上著手處理：「我問自己，其實我要保護學生，保護他們的訴求，在這個過程之中，我有沒有同時都保護其他人？有沒有違反了教育精神或原則？因為我們愛人、保護學生，都有原則，就如剛剛關校長說過，若我們完全保護她們，去到最尾，是否又不需要守信用、守承諾？我們是很掙扎。很大的掙扎。其實我們本來是不需要有如此大的掙扎，如果同學不願意，她能早點提出，好像其他同學般，她能退出。張婉婷是夠片剪另一位學生進去，甚至只有五位都可以。但是很可惜，這個訴求無法逆轉。錯過了時機。」但石校長強調想大家多方面思考這件事，如今已公映一段時間，希望盡力做到互相都能夠接受的結果，減低傷害：「不想放映的原因是什麼？是不夠保護？但是否不放映就能保護到她？我覺得這讓大家去思考。」

英華女學校兩任校長回應事件

張婉婷宣布電影暫停上映先解決爭議

導演張婉婷昨日（5日）下午宣布《十九歲》今起暫停公映，首要是調停爭議，與幾位女主角及相關人士坐下傾談。晚上七時接受記者傳媒訪問，她指事件已經「搞到滿城風雨」，調停是必須決定，又認為「人比作品更重要。張婉婷形容「釐清是否當中存在誤解及落差」。又對片中主角、學生、工作團隊表示「我係對你哋唔住，希望用一個時間睇下可唔可以溝通返之後仲有一線曙光。」她反覆強調，片中女生「同意包場及在影展播放」紀錄片，對於阿聆萬言書尖銳的批評，她承認阿聆未有簽最後同意書，但引述阿聆父親曾反映指女兒「情緒已平伏」，「見反應良好，於是將影片公映」。10年間有很多人參與拍攝，雖然女生有親自向校董會反映心情，但校董會亦有參與將電影上畫的決定，對於阿聆一個人的反對造成的影響，張導演原話回應是：「一百份之零點一咁樣呢，呢個係校董會聽晒所有人嘅陳述⋯⋯謹慎思量之下作此決定」對此說法一眾網民大表不滿，並留言指斥張導演迴避問題及多次用「多人付出努力」情緒勒索來掩飾自己不理解受訪者個人感受的冷漠。教育局回應傳媒查詢，指知悉事件後已經即時聯絡有關學校了解，指學校己啟動危機處理程序跟進，局方會與學校保持聯繫，跟進事件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