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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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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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巴地區再次被推向戰爭邊沿,而今次衝突的觸發點,乃是由於東耶路撒冷一宗的清拆驅逐案,其中的謝赫.賈拉社區,上月底已開始發生有巴人家庭遭驅逐,家園盡毀,以方又禁止他們投票,才引致巴人抗議,同時適逢伊斯蘭齋戒月,他們往阿克薩清真寺祈禱,並和受影響的巴人家庭共同開齋,以示團結,但以軍在清真寺範圍武力鎮壓,遂引發更大規模的示威。

以巴兩邊政府都欲騎劫這場衝突,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貪腐案纏身,又遲遲未能組織內閣,正好借衝突轉移視線,爭取國內右翼團體的支持;巴勒斯坦自治政府主席阿巴斯恐其正在下降的支持率,不足以令他在選舉中穩操勝券,因此他借衝突立刻延遲選舉。而哈馬斯則要顯示他們捍衞巴人權益的力量,向以色列發射火箭砲。在大家的推波助瀾下,衝突不斷升溫至失控。

以巴衝突一切根源在於土地,而耶路撒冷是以巴悲劇的縮影,特朗普在位時單方面承認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為這悲劇播下更深刻的仇恨種子。

在以色列國內,存在一群原教旨主義派系的猶太教信徒,認定巴勒斯坦這塊聖地是神應許他們的土地,只有猶太人完完全全地擁抱聖地,才能獲得徹底的救贖。1948年的戰爭讓猶太人得以立國,但對猶太教原教旨主義者而言,當時所獲得的土地並不算是猶太人的中心地帶。他們所渴望的,是猶太祖先成長的地方,這包括約旦河西岸多個城鎮和加沙走廊等,而首都應該是耶路撒冷,不是特拉維夫。

另一方面,以色列一直鼓勵散居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回歸國土」,在西岸城鎮和加沙走廊、東耶路撒冷等大量興建殖民區(Settlement)。殖民區的概念乃是效法1920到30年代猶太復國主義者在巴勒斯坦一點一滴地興建起他們的家園和社區,製造地權的既成事實。

我曾多次到耶路撒冷採訪,從這個聖城地區開始,我已目擊一種分割,一種由猶太殖民區帶來的分割:東面為巴人聚居地區,西面則是猶太人區。在兩國的構思中,巴勒斯坦自治政府建議東耶路撒冷為未來巴勒斯坦國的首都,可是,問題還未解決之前,以色列人先行沿著東耶路撒冷周邊興建殖民區,一直延伸至巴人自治區域的西岸。

自1967年「六日戰爭」後,無論是左翼工黨或是右翼利庫德集團,他們一律支援興建猶太殖民區。多年以來,以色列已成功地利用殖民區圍堵巴勒斯坦城鎮,並把城鎮彼此分隔,甚至可說是支離破碎,為巴人建國增添困難。

巴勒斯坦人聚居的東耶路撒冷,殖民區不斷向西岸伸展,企圖打造大耶路撒冷地區(Greater Jerusalem)。在擴墾過程中,不少巴人原住民首當其衝,幾乎每天都有巴人房屋被拆毀,但這些卻在國際傳媒視線之外。

以色列反房屋摧毀委員會(The Israeli Committee Against House Demolitions),簡稱ICAHD,為以色列民間組織,他們對上述現象做出了詳細報告。

這個現象亦曾遭到國際特赦協會的批評,他們指出:「摧毀巴人房屋是佔領者在佔領區的一種長期政策,這包括以色列範圍裡的阿拉伯社區。在過去4年半以來,這樣的摧毀行動規模不斷擴大。有關方面在佔領區內不但摧毀巴人房屋,還有他們的農地以及財產,這種行動顯然與長期奪地政策有關,而興建違反國際法的殖民區便是一個明顯的例子。在這情況下,以籍巴人的家園自然難逃摧毀的命運。」

為了進一步接近真相,一天,我也跟隨ICAHD跑到東耶路撒冷的阿布迪斯社區,以了解一些家園已遭摧毀的巴人家庭。一大清早,上百位軍警如臨大敵,一聲令下,多間房屋就這樣倒塌了,留在家中的婦孺來不及收拾細軟,面對一片瓦礫和殘破家具,他們張開雙臂,無語問蒼天,淚,滾滾流下。被拆毀的房屋之中,不乏具有百多年歷史的巴人祖屋,以方指他們無法出示地權證明文件,便將他們趕離家園。

這種驅趕行動在上月一再推向高峯,此等漠視巴人居住人權的行動,只一心把耶路撒冷猶太化, 完全可以說是種族清洗,但美國總統拜登一如他多位前任,沒有譴責以色列,反之認為以色列有權自衛。但為何傳媒亦不尋根問底,以正視聽?而且更進一步混淆視聽,指以色列不過在報復巴人的襲擊而已。哀哉,巴勒斯坦人。

張翠容 - 2021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