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阿齊(Aceh)是個在過往幾個世紀以來,為了獨立而衝突不斷的地區,在經濟和國家地位上毫不起眼。2004年,一場毀天滅地的南亞大海嘯幾乎把整個阿齊掃平,卻帶來了災後的經濟奇蹟。
自1900年以來,世界各地曾多次發生因為地震所造成的奪命巨浪,造成嚴重的人命傷亡,但從來沒有一次像2004年12月26日早上那一場海嘯那麼恐怖:當天早上,地震威力之大幾乎連地軸都動搖,瞬間摧毀了500萬棟住宅,奪走近23萬條人命,部份村落例如洛克納村與班達亞齊鎮等災情最嚴重,全村人口幾乎全滅。縱使天災帶來毀滅性打擊,但如今我們今天問阿齊人,他們更傾向於災前還是災後的生活?樂觀的印尼人莫不表示,這場天災對他們國家的經濟意義重大。
在天災發生後短短數月之間,雖然亞齊人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和壓力,但仍然迅速重建日常生活和經濟,回復力快得驚人,而且之後更以過往完全沒有的速度快速發展起來。那些經歷家破人亡的阿齊人,前所未有的團結起來面對難關:例如剛剛失去妻兒的商店店主,災後不到數週就把自己的店鋪重建起來、巴薩亞齊市場中的商販們,災後即啟動了非正規的互助式貿易及穩定了以黃金為基礎的交換體系,令市場快速轉動起來。過往這個地方軍事衝突不斷,卻因為需要災後重建,遊擊隊員和印尼軍隊冰釋前嫌,簽署了和平協議,這裡迎來了自1870年後最穩定和平的時期。最重要的是,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亞齊這個地方,災後4年總共有67億美元的援助挹注此地,帶來了大量的基建項目,建築原材料的貿易以及聘用當地勞工,這裡的薪資水平因而大幅成長。令人驚訝的是,隨著國際救援逐漸撤出阿齊,這裡的經濟成長卻沒有停步,由4年援助期間每年成長19%,到接下來4年達到23%。阿齊在災後展現出來的經濟韌性,堪稱教科書式的典範。
不論是一個國家、城市或個人,我們很容易會因為自己已經擁有某些東西,反而輸不起,不敢貿然行動、或認為現階段的停滯不前不能突破,就像原來阿齊面對的狀況。一場天災雖把人們擁有的都毀滅掉,但也把所有固化的思維、僵持不下的爭鬥都瓦解了,因沒有可以再輸掉的,人們更能放手一搏。香港的狀況不也是一樣嗎?過往我們賴以為生的國際地位、金融優勢、永不下跌的樓價,帶來了安全感,但也帶來太多可以失去的。當我們死抓著過往優勢不放,便形成了固步自封和不思進取。當前全世界經歷經濟困境,對香港打擊尢甚,破壞力不下於一場海嘯。香港人是否也能從中汲取啟示?我們或許需要像阿齊人一樣的樂觀精神。
- 陳家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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