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3日，東京的夜色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停電撕裂。醫院緊急啟動備用發電機，員警全員戒備防範可能發生的騷亂，整個關東地區陷入不尋常的黑暗。而在48小時前，美日「利劍」聯合軍演剛剛拉開帷幕，這場演習的一個重要環節就是模擬防衛釣魚島。蹊蹺的是，停電區域恰好覆蓋了多個參與軍演的關鍵軍事設施，導致演習能力嚴重受挫。日本政府隨後宣稱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網路攻擊」，但拒絕透露更多細節。三年後，網路安全公司CrowdStrike發佈報告指出，日本基礎設施系統中發現了名為「Cloudhopper」的駭客組織植入的後門程式，該組織被普遍認為與中國軍方有關聯。
這種攻擊絕非孤立事件。早在2010年，伊朗納坦茲核設施就遭遇了代號「震網」（Stuxnet）的精密網路攻擊。這個堪稱數位時代「特洛伊木馬」的惡意程式，通過感染西門子工業控制系統，悄無聲息地破壞了上千台用於鈾濃縮的離心機。最令人震驚的是，這個病毒早在2007年就已潛入系統，像定時炸彈般蟄伏三年才被觸發。美國國家安全局前雇員斯諾登洩露的檔顯示，這個耗資數億美元的網路武器是由美以兩國聯合開發的。
這些案例揭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在21世紀，戰爭已經掙脫傳統軍事框架的束縛，演變成一種更為隱蔽，卻同樣致命的新型衝突模式。中國軍事理論家喬良和王湘穗早在1999年就提出的「超限戰」概念，現正在全球範圍內得到驗證。這種新型戰爭形態突破了時間、空間和手段的限制，將金融、網路、供應鏈乃至文化領域都變成了沒有硝煙的戰場。
現代戰爭的成本飆升是推動超限戰發展的重要因素。二戰時期一架噴火式戰鬥機的造價換算到今天約為82萬英鎊，而一架F-35隱身戰機的價格高達9200萬英鎊。美國在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中花費的6.4萬億美元，足夠進行六次越南戰爭。面對如此高昂的常規戰爭成本，各國都在尋找更具性價比的對抗方式。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大量使用伊朗製造的「沙希德-136」自殺式無人機，每架成本僅2萬美元，卻迫使烏克蘭動用價值400萬美元的「愛國者」導彈進行攔截，這種1:200的交換比完美詮釋了非對稱作戰的精髓。
金融領域成為超限戰的首選戰場。2017年，由於拒絕在臺灣問題上讓步，帛琉突然發現中國旅行團集體消失。這個嚴重依賴旅遊業的島國，中國遊客數量從2015年的9萬人次驟降至不足千人。更致命的是，在中國的搜尋引擎上，「帛琉最一詞的搜索結果被系統性過濾。這種精准的經濟打擊，比傳統的軍事封鎖更為高效且難以反制。同樣，當韓國在2016年部署「薩德」導彈系統時，中國實施的「限韓令」導致韓國旅遊業一個月內損失65億美元，樂天集團在華業務幾近崩潰。
科技競爭已經上升為超限戰的核心領域。華為的全球擴張戰略堪稱教科書級的案例。這家被認為與中國軍方關係密切的企業，通過聘請英國前首相卡梅倫的商業顧問約翰·布朗勳爵擔任英國分公司主席，成功打入了西方市場的核心圈層。在2019年英國議會關於華為5G設備的辯論中，多位曾接受華為諮詢費的前政府高官成為最積極的辯護者。這種「企業X政府」的複合體模式，模糊了商業與政治的界限，使跨國企業成為國家博弈的重要棋子。
法律和保險條款這些看似和平的工具，也被武器化為超限戰的手段。2012年，俄羅斯貨船「阿萊德號」裝載導彈前往敘利亞時，英國政府並未採取傳統的海軍攔截，而是通過施壓保險公司使其撤銷保單。沒有保險的貨船如同裸奔，最終被迫返航。這種「法律戰」的成本幾乎為零，效果卻堪比軍事行動。同樣，美國通過SWIFT系統將俄羅斯銀行排除在國際結算體系之外，這種「金融核彈」造成的傷害遠超常規轟炸。
這場沒有宣戰和停戰的永續戰爭正在重塑國際格局。超限戰避免了傳統戰爭的血腥場面，卻可能造成更持久的社會創傷。當戰爭脫下軍裝，我們每個人都可能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戰場的一部分。面對這種新型威脅，各國不僅需要升級導彈防禦系統，更需要建立全民性的「戰略認知免疫力」。在這個無形戰爭的時代，最大的危險或許在於我們還未意識到戰爭已經開始。
參考書藉：《沒有砲火的戰爭》馬克.伽略提
